86|1.1

作者:黑糖煮酸梅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

一秒记住【思路客小说网 www.silukexsw.cc】,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希瑞尔非常幸运。

    在那个混乱的埃瑞安,来自深渊的魔物与来自天界的族裔也曾在主物质位面留下血脉。通过繁殖、制造、寄生、感染、祝福或诅咒等等方式,神与魔将异界的血统混入了埃瑞安。

    人类中的混血恶魔血脉与混血神裔并不算特别罕见,他们大部分都有着鲜明的外貌特征。天界族裔的血脉大多有一头金发或银发,眸中有流光闪烁,其中有不少人甚至会长着翅膀。深渊族裔的血脉则多为红发与黑发,他们的眼睛大多是纯色的,眼眸侵占了眼白,整个眼珠像个纯色球体,尖角是恶魔后裔的常见特征。

    当主物质位面的生灵驱逐了天界与深渊,开始对留在地上的异界生物动手时,这些特征太过鲜明。

    其实也不全是误伤,在不得不站队的时候,天使与恶魔的后裔大部分会回应血脉的呼唤,为异界亲族而战。血脉恩赐往往会给他们更高的起点,他们是天生的煽动者与破坏者,就算只有十分之一变成不计代价的疯子,能造成的伤害也让人头疼。

    何况,真正的爆发几率近乎十之八#九。

    血脉天性是非常麻烦的东西,混入天界血脉的生物就是渴望信仰,混入恶魔血脉的生灵就是渴望灵魂,两者见面时就是手痒心痒想把对方打个稀巴烂,这些渴望发自内心,出于本能,并非只要依靠后天教育和个人意志就能摆平。你不是在让晚睡爱好者早点上床睡觉,你是在让巨龙放弃财宝,让抑郁症表现得活泼开朗,让积年毒#虫凭个人意志戒#毒,或许老天开眼有那么一两桩成功案例,但功亏一篑才是常态。

    因位面战争元气大伤的埃瑞安原住民们,可不会让这些□□留下来。

    天地大战之后各族进行了扫尾工作,等到人类当家做主,测试异族血脉的仪器粉墨登场,这清扫便又来了一遍。最疯狂的日子里,发色不够常规的人类都被殃及池鱼,经历了一道道筛选的埃瑞安,本不该有深渊后裔留下来。

    希瑞尔的祖先必定非常幸运,他们躲过了最开始的清扫,迅速地融入人群。主物质位面有着非常强大的包容性,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外来者便会慢慢被同化为原住民。鲜明的异界特征最终变成了比常人稍强的一些天赋,恶魔的后裔泯然众人,因此逃过了检测仪的搜寻。到希瑞尔这一代,这个家族根本不记得自己与恶魔有什么渊源。

    如果就这么普通地度过一生,希瑞尔会作为一个人类死去。

    但列车爆炸了。

    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将军,被激发了恶魔血脉。

    希瑞尔非常幸运,血脉觉醒的返祖现象万中无一,恰巧被他遇上。若非怒魔后裔的血脉护持,他根本活不过爆炸,更别说躺了十几年醒来还能活蹦乱跳了,目前埃瑞安的科技水平可没法养活一个躺平十多年的植物人。觉醒的血脉最终艰难地战胜了死亡,在这十多年里,将他完全从一个普通人转化成了魔裔的模样。

    希瑞尔非常幸运,他在烧融的车厢内苟延残喘时,恰逢军队大败撤离,兵荒马乱下硬是回到了都城,被亲兵送回家里。重度烧伤的皮肤看似毫无异常,紧闭的双眼也没露出端倪,于是等到他身上的异样之处显露出来的时候,发现这个的家人来得及将他藏起来,对外宣称假死,而不是让他以深渊余孽的身份被拖出去吊死再烧掉。

    都城有一台深渊因子探测仪,它能清楚地检测到血脉觉醒的深渊后裔。换做任何一个不妙的时机,它都会将希瑞尔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下,审判必将如约而至。但在将军觉醒到能被仪器探测出来的时候,塔砂已经将这台仪器打包带走,匠矮人正忙着将之拆掉研究,被拆开大半的深渊探测仪,自然没有指出这个恶魔后裔。

    所以说,能活到今天的希瑞尔非常幸运,能与任何传奇小说的主角媲美。

    可惜希瑞尔本人,大概并不这么认为。

    这间老宅已经非常老了,时光如海潮,将沙滩上的痕迹缓缓抹平。数百年前这里也曾金碧辉煌,在还有贵族的时代,在贵族与恶魔交易的时代,这个地下空间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年久失修导致的塌方之前,这里曾是一个空旷的地下室,月光经历了最精妙的设计,才能通过肉眼难间的缝隙投入地下,投射到地板上。

    老宅过去的主人早已化作黄土,人类建造的精美建筑已被废弃遗忘。只是对某一些遗留物来说,几百年算不得多漫长的时光。

    怒魔后裔的鲜血,正在破碎的镜子里流淌。

    地上的圆镜破碎成了无数片,无数个镜子碎片中倒映出无数张恶魔的脸。崩溃的希瑞尔没有再往镜中看上一眼,他自然也没有发现,血污中的恶魔有着与他截然不同的眼神。

    “我在做梦。一定是梦,一个噩梦。”希瑞尔正喃喃自语。

    空洞的声音像来自别人喉中,对,这样软弱的话绝对不可能是他说出来的,因为是梦境,一切就可以理解了。希瑞尔在冲击下浑浑噩噩,思考能力都像被钝化了似的,因此当镜中的生物开口,他依旧没意识到,这废弃的地下通道里还有另一个存在。

    “一定是梦。”镜中的生物循循善诱道,“我想做个好梦。”

    “是啊。”希瑞尔茫然地重复着,“我想做个好梦。”

    他的血在他点头承认时流得越发凶猛,不过习惯了疼痛又处于巨大冲击之下的希瑞尔完全没发现。鲜血奔流而出,急切地涌向破碎镜面,但那个小小的凹陷却像永远填不满似的,血红色消失得这么快,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了。微不可查的阴影在镜中流动,破碎的影像正汇合成一个。

    把现在的场景描述出来的话,任何第三方都能看出不对来吧。

    希瑞尔是埃瑞安军校毕业的高材生,他当然听说过恶魔,恶魔契约从来是军校里最脍炙人口的题材。无事可干的年轻学生喜欢在熄灯前讲各式各样的恐怖故事,而希瑞尔从来是最不配合的听众之一。任何提及恶魔契约的故事,都会在最开始被他找出漏洞。

    “拜托,别拆台啊!”讲故事的人哀嚎道,“你就不能好好听个故事吗?”

    “虚构的故事也该有点基本逻辑。”希瑞尔轻蔑地说,“主人公要是愚蠢成这样,再恐怖的故事也只是个笑话。”

    他看不起任何会被恶魔欺骗的人。

    谁都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饭,为什么会有人相信对恶魔许愿能得到好结果?最经典的故事放到希瑞尔面前,他都能条理清晰地说出恶魔与主人公的破绽,言辞敏捷,侃侃而谈。这个故事的主角死于贪婪,那一个死于妒忌,贫穷的人为什么不自己发愤图强?不就是失恋,怎么会自怨自艾到被恶魔欺骗?说到底就是太懒惰、愚蠢又太软弱,堂堂人类竟败给了恶魔,简直是人类之耻。

    “恶魔能洞察人心,最擅长趁虚而入!”被拆台的人辩解道,“就算换成你在那里……”

    “那最好!”希瑞尔自负地说,“我没遇见它们,是我的遗憾,是它们的幸运。”

    希瑞尔像痛恨恶魔一样痛恨那些蠢到被恶魔欺骗的人,他认为他们活该受苦受难,如果换成是他,他绝不会像他们一样无能。有时他甚至期盼埃瑞安还有恶魔的余孽,期盼自己有机会与深渊的走狗交锋。

    现在,幸运的希瑞尔得到了这个机会。

    可惜他完全没有意识到。

    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时候,“趁虚而入”这个词听上去如此轻巧,听众没法真正理解它的意思。要是今后有别人看到了此刻希瑞尔身上发生的事情,没准也会拍着大腿骂他是个蠢蛋吧。多么软弱又愚蠢,崩溃中的希瑞尔根本没意识到镜中存在什么,当他们一问一答的时候,当契约在悄悄构筑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在梦呓哩。

    严格来说,镜子里的存在甚至不算恶魔。

    那是大恶魔无数后路中的一个,某个遗留的残片,在种种算计与幸运之下留存至今。周围的空气出现了怪异的扭曲,肉眼不可见的波纹正在缓缓扩散,希瑞尔跪在地上的双腿也开始流血变形,像靠近热源的蜡。位面的壁垒正在震动,震动的区域非常微小,但已经足以在另一边掀起滔天巨浪。

    “要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付出一切都值得,是不是?”镜子说,它的声音已经与希瑞尔本身不太一样了,变得更醇厚低沉,嘶嘶的尾音让人心中发痒,不自觉地想要点头。

    于是希瑞尔点头了,他的双腿开始融化,如同贴上火焰的红烛。

    “身体也好,灵魂也好,只要能让这个噩梦结束,都给我也没关系吧?”它温柔地说。

    是啊,希瑞尔说,他的舌头消融在空气中。

    “那咱们达成共识了。”镜子低笑起来。

    契约成立。

    噩梦结束了,希瑞尔已经不复存在,他痛恨的非人躯体化作一滩污血,完全融入了地板上的缝隙之中。尘封的符文大口吞噬着血肉与灵魂,以那面镜子为中心,蛛网似的魔法阵扩散开来。

    嘎吱——

    像一扇锈蚀的大门被重重推动,位面正发出无声的轰鸣。

    *

    砰!

    地下城之书摔到了地上。

    维克多猛地跳了起来,短暂的混乱之后,大量的惊骇与慌乱从链接之中传来,像一阵突如其来的飓风。“怎么了?”塔砂问他。足足过了几秒,他才艰难地开口。

    “糟糕。”他干涩地说,“我留的后手刚刚被人触动了。”

    “你就不能早点想起来?”塔砂叹气道。

    “彼此独立是不被一锅端的必要条件,不触发汇合我根本想不起来啊!”维克多抓狂道,“那个灵魂碎片刚刚才完成任务,回归到我身上!”

    塔砂抓住乱扑腾的书,放回架子上,决心不去计较这种蛋疼的问题。她开门见山地问:“触动了会发生什么?”

    “……深渊通道可能要开了。”维克多小声说。

    一片死寂。

    “深渊通道不是已经被斩断了吗?”塔砂皱眉道。

    “理论上是这样,但是,关上门焊死的时候要是留个插销,就会留下一丝缝隙;船被浪潮卷走时如果下了锚,就还有回来的希望……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维克多干笑了一声,“那时候的我真是个天才。”

    针对恶魔余孽的清剿行动几百年都没停过,恶魔们留在埃瑞安的所有后招怎么会残留下来?话未出口,塔砂猛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维克多没有深渊的气息。

    如橡木老人曾经说过,恶魔的一切痕迹都会在人类的星盘上显眼如太阳,全埃瑞安的军队都会向那涌去。“有恶魔的地方就缠绕着深渊的气息,包括被镇压的那些。”他曾这样说,“除非它已经死去,或者被深渊放逐。”

    但维克多,这个大恶魔的残魂身上没有深渊气息,所以与他签订了契约的塔砂才没有一点深渊的气息。灵魂可以被分割,但灵魂本质与施加在灵魂上的契约等等都不会单独存在,所有维克多的灵魂残片,都与他本身一样,已经原因不明地与深渊失联。

    天地之战前后清剿人间恶魔的各个种族也好,在鼎盛时期发明了各种测试仪器的人类也好,都没能找出维克多的踪迹。

    “还有多久通道会打开?”塔砂问,“它会在哪里开启?现在有办法关上它吗?”

    “在帝国西北的位置,最快也要一两年左右。”维克多回答,“但问题比那严重,一个祭品不足以立刻动摇‘门’,位面这么快出现反应,说明对面必定有足够强的力量在推‘门’。再过几十分钟,震荡就会形成第一条缝隙,在短暂的时间之内,足以让一个实力不到传奇的个体通过。”

    “那会不会是你自己?”塔砂问,“是否有可能,你还有分#身在深渊那一边?”

    “如果我有一部分还活在深渊当中,我身上绝对不会没有深渊气息。”维克多干脆地否决了,“除我之外,深渊之中还有不少大恶魔,有几个我全盛时期也感到棘手的家伙。几百年的空档足够他们挖出我留在深渊的那部分钥匙,钥匙无论是被单独收藏还是被一群恶魔共享,位面震荡开始的时候,深渊里的所有高阶存在都会发现发生了什么。确定能得到多少利益前他们不会内讧,他们会合作,其中最弱的一个会被推出来探路——即使是最弱的那个,至少也有大恶魔的实力,否则根本没资格站到牌桌边上。它会拿着我的钥匙,用实力在五成上下的分#身前来探路。我们最好立刻准备起来,它会直接出现在这里。”

    维克多看上去非常冷静。

    他看上去非常冷静,分析快速而详尽,难得又进入了靠谱模式,只是有点紧张。塔砂能从链接中嗅到一丝强行压制的恐惧,当她与维克多对视,她忽地明白了。

    维克多在为即将到来的深渊来客紧张,但是他在恐惧的对象,是近在眼前的塔砂。

    他的后手在帝国西北位置,深渊的先头部队却会“直接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因为它拿着维克多的钥匙,它能按图索骥直接找到他。或许当初维克多给自己留后路的时候,就把定点设置在了自己留在人间的残魂之上吧。

    如果现在把维克多扔远点,至少深渊来客不会找到地下城。而为防出现什么意外,毁掉地下城之书是更好的选择。

    按照他们之间的契约,塔砂不能毁掉维克多,但她不必自己动手。帝国与地下城的关系虽然缓和了一些,却还没友善到对任何出格行为都视而不见。如果大张旗鼓地将维克多空投到新魔力核心附近的位置,帝国方一定会开火,以目前地下城之书的力量,一发魔导炮足够完全毁掉。敌人动手不会毁约,只是不幸的意外,恶魔契约就是如此。

    只需要事后把黑锅推给深渊就行了。深渊通道若是开启,地下城与人类必定需要合作。

    所以维克多的详尽解释,潜台词是“我很有用,请不要杀掉我”。

    可怜到可爱了起来,塔砂也佩服自己,居然能在这种要紧关头想这些有的没的。

    “我不会抛弃你。”塔砂说,“门已经打开,毁掉你也没用,充其量摧毁对方的路标。你对我来说的价值比这高得多。”

    “什么啊……”维克多说,似乎想要反驳,但他俩都清楚地感觉到他松了口气,于是隐瞒变得没有了意义。他嘀咕道:“骗人,你只是想拿我当诱饵而已。”

    “没错。”塔砂干脆地承认了,“你早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我是那种会轻易被情绪控制的类型,不权衡利弊,只随心所欲地被感情推动,难道你还会喜欢我?”

    “也是。”维克多沉默了一会儿,笑了起来,“正是因为你的聪明与冷酷,我才对你不可自拔。”

    还真是难得的坦率,也不知道是觉得这次自己有点危险,还是又在变着法子讨好求饶。不过时机不太妙,战前表白简直向自立flag,塔砂不打算回答。

    虽然要当诱饵这点是真的,舍不得维克多这件事,也不是假话。

    “不要废话了。”塔砂说,“快准备起来吧。”

    距离深渊缝隙的第一次开启,还有几十分钟。

    ——————————

    空间正在震荡。

    帝国西北方,半小时前晴朗无云的天空已经阴云密布,骤雨落下,拍打着地面,仿佛天空漏出了一个缺口。狂风能将雨幕横扫而起,老宅中被惊醒的人爬起来,睡眼惺忪地关窗,外面的空气让他们感到莫名恶寒。鸟儿趴伏在巢中瑟瑟发抖,流水如注,灌入废弃的地下洞穴当中,流淌过干涸的每一道印记。

    不久前注满了鲜血的符文已经重新干枯,每一滴鲜血都不翼而飞,只有破碎的镜面还泛着诡异的红光,仿佛被手艺高超的工匠煅烧于其上。轻微的地动被暴雨掩盖,在地道一角扭曲起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被惊动。

    地面没有扭曲,墙面没有扭曲,被扭曲的是空气。就像盛夏季节被烤热的地面,某一块空间的景物变得不稳定起来,波纹在空无一物的地方扩散。

    半空中冒出一根尖刺。

    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不如说是什么东西从另一头缓慢地刺穿。空间像绷紧的皮膜,被这红铜色的尖刺顶开,不断不断凸起,直到再也兜不住的时候,嘣!整一根尖刺突破了壁垒。足有成人胳膊这么粗的尖角悬浮在半空中,还在缓慢地扩大。

    空间正在分娩。

    那新生的胎儿一点也不安分,它在疯狂挣扎扭动,企图将困住它的壁垒撕成碎片。废弃的地道中震动不断,天顶上的尘埃被震得簌簌落地。其间出现了各种奇怪的光线,仿佛有什么东西撕扯雷云,雷霆闪电随着它的动作在乌云中闪烁不断。不祥的红光从另一侧投射进来,下一刻一颗硕大的头颅终于突破了壁垒,出现在主物质位面。

    那是一只狰狞的怪物。

    它的鼻端扁平,一双全黑的眼睛分得很开,一张脸比起像人,更像某种说不出的野兽。它的皮肤赤红,额头长角,从特征上看与返祖的希瑞尔意外相似,只是希瑞尔还能算是长相奇怪的人,这一个则顶多是有一点儿像人的怪物。它的额头左侧长了一只长长的独角,右边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圆形切面,暗示这里也曾长着一只长角。

    一只利爪探了出来,向外撕扯攀爬,这只怒魔终于将它的整个身躯也弄了出来。它有一个类人的直立躯干,浑身肌肉虬扎,凸起的筋肉仿佛要将红皮撑爆。带着利爪的胳膊非常强壮,上半身像猩猩或钢铁魔像,双膝关节向后扭曲,非常适合弹跳。这怪物一出现便占据了整个逼仄的通道,它发出一声低吼,利爪握紧了什么东西。

    下一秒,怒魔不在这里了。

    距离老宅大半个埃瑞安的地方,不速之客在地下的空间蓦然闪现。

    手握“钥匙”的怒魔出现在了地下城中。

    怒魔再度因为环境问题发出一声不满的咆哮,这里的空间足够宽广,不用担心撞到哪里,然而环境依然相当糟糕。魔力浓度比之前那个地方高了许多倍,这魔力相当纯净,没有一点被深渊的气息感染。怒魔来到这里,就如同弹涂鱼被扔进旱地。

    虽然能存活,感觉却绝不会好。

    它疑惑地环顾周围,这儿看上去是一座地下城,但为什么感觉不到深渊?地下城本该是深渊的最佳导体,怒魔却没感到宾至如归。是因为通道断裂的几百年出现了变化,还是因为钥匙本身的问题?它张开利爪,手中有一枚漆黑的鳞片。要不是迫不得已,它才不想拿着这鬼东西,不过一想到这玩意的主人早已死去,与这遗物相处也变得令人心情愉快了起来……

    “是你啊。”

    怒魔蓦然抬起了头。

    这该死的声音哪怕再过几百年也不会忘掉,它猛地抬起了身体,感知扩张到了最大。周围空空荡荡,根本感觉不到其他恶魔的踪迹。他还活着?他在哪儿?爪中的鳞片开始发烫,说明鳞片的主人就在周围,可是为什么感觉不到?

    “出来!”怒魔吼道。

    灯光亮了起来,天顶上的符文一个接着一个亮起,在怒魔头顶嘲弄似的闪出一个光环。刚才漆黑一片的地下空间瞬间变成了一个流光肆溢的地下舞厅,呈现出一种神经质的欢快来。鳞片更烫了,可是什么都没有,到底藏在哪里?他怎么可能来到这么近却毫无痕迹?怒魔很快变得烦躁起来,就在它想要动手之前,一本书从书架上悬浮起来,对着它哗啦啦地翻开。

    “这次的倒霉鬼是你啊。”长着黄眼睛的书轻快地说,“很久不见,独角赛门。”

    “怒角”赛门发出一声怒吼,千年前被对方折断的断角又开始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