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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惊雷连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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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枪声响了一夜,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持续了一夜,当太阳终于不情愿的撕破了黑暗的苍穹,把光明倾洒到这片在短短三小时内,已经流了太多鲜血,扬起太多硝烟的战场时,举起手中的望远镜,纵览周围的一切,穆斯坦法只觉得一股暖流猛然从胸口扬起。

    “哇……”

    穆斯坦法嘴一张,一口鲜血冲口而出,狠狠喷到了对面用沙包垒成的掩体上。就在他已经把东方海燕一步步逼到绝境,眼看着就要大获全胜的时候,穆斯坦法被眼前的一切,生生逼得吐出一口鲜血。

    放眼望去,在苍茫而萧索的天地间,到处都是细细密密散落在地面,让他们军营彻底失去电力供应的碳丝,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到处都是身上裹着纱布,像行尸走肉般,抱着步枪坐在地上发呆的伤兵,看他们的样子,根本不象是一支眼看就要取得胜利的军队,倒更像是一群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所以一个个看起来如丧家之犬般的土匪流寇。

    没有人知道,东方海燕在夜间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方法进行突袭,才能把他们打成这个样子,但是有一点已经不容置疑,东方海燕已经突围了,而且是在让他们付出最惨痛代价的情况下,以胜利者的姿态成功突围了!

    就在这个时候,穆斯坦法的保镖队长快步走过来,虽然手腕被炸得鲜血淋漓,但是经过包扎缝合后,这位保镖队长又回到穆斯坦法身边,将他曾经以雇佣兵身份,身经百战的强悍特质展露无缝,他迅速成向穆斯坦法报告道:“库尔德那边来人了!”

    库尔德组织,全名是库尔德自由之鹰,他们和库尔德工人党非法武装组织联合,在土尔其南部和伊拉克北部从事分裂国家恐怖行动。为了对付这批恐怖份子,土耳其和伊拉克政斧,联手在边境线上布置了十万大军,并准备了大量坦克和火炮,他们对库尔德组织连续进行了几次大规模军事打击,可是战果却总是强差人意,就连土尔其军方都在公众媒体上宣称,这种联合军事行动,还需要继续实施下去。

    可以说,库尔德非法武装,是一支擅长游击作战的非正规部队,能占便宜就占,打不过就跑,是他们一惯的作用。至于为什么土尔其恐怖组织,会加入针对东方海燕的军事行动,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天天想着分裂中国六分之一领土的东突恐怖组织,他们就是在土尔其建立,总部设在伊斯坦布尔。

    拥有如此亲密的关系,眼看着第二十六界奥运会就要在中国的燕京召开,眼看着他们在世界舞台上编造的谎言,即将随着几万名记者的进入,而被逐一揭开,东突组织已经发下狂言,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燕京奥运会的顺利实施,做为他们忠实的盟友,库尔德非法武装组织,又怎么可能不参加这场“圣战”?!

    库尔德自由之鹰派出的人一走进指挥室,已经用手帕擦掉唇角血迹的穆斯坦法就皱起了眉头,这位代表头上绑着绷带,手上也绑着绷带,右眼不知道受了什么撞击,又青又肿得眼睛只能勉强睁开一丝眼线,头发上沾满了尘土不说,就连衣服都被撕破了几处,看他的样子,根本不象是展翅翱翔的自由之鹰,倒象是一只刚刚被非礼的母鸡。

    “你们昨天夜里,伤亡多少?”

    听到穆斯坦法的询问,这位自由之鹰代表,嘴唇哆嗦了好几下,才嘶声叫道:“十分钟钟,仅仅十分钟,我们三百多个兄弟,就被打得只剩下六十多号人了,我们那些兄弟死得好惨啊!”

    十分钟,当场阵亡将两百四十人!

    听着如此惊人的战迹,穆斯坦法和他身边的保镖队长不由一起耸然动容,穆斯坦法瞪圆了眼睛,厉声喝道:“说,有多少人进攻你们?”

    “不知道,天太黑了,又没有灯,我们什么也看不到!”自由之鹰的代表,嘶声叫道:“但是他们有装甲车,有武装吉普车,他们什么也不说,开着两辆装甲车,就直接向我们的营地冲过来,防守的兄弟们几次喝令他们都没有理会,我们以为是自己人,所以没有开火,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大摇大摆的冲过防线。我们的副队长还迎了过去,结果从两辆装甲车里一下就跳出十几个人,他们乱枪齐发见人就打。”

    说到这里,这位看起来像母鸡更像是自由之鹰的代表,猛然瞪大了双眼,“我们乱成了一团,有些反应快的兄弟,已经准备反击,结果又有七八辆吉普车冲过来,那些车上全架着重机枪,有些车上还有火箭筒和手榴弹,兄弟们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就被彻底打蒙了!天太黑,我们什么也看不到,副队长又被打死了,没有指挥,所有人乱成一团……”

    武装吉普车,再加上两辆装甲车,有超过十挺重机枪在近距离不停扫射,还有十几名从装甲车里跳出来的职业军人,以三人为一组,见人就杀,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这样的凶悍火力,再加上出其不意,已经足够让一群没有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恐怖份子乱成一团。可以想象,在后面的十分钟时间里,必然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穆斯坦法狠狠一挥手,打断了对方的陈述,他嘶声叫道:“你们的副队长被当场打死了,那你们的队长呢,他为什么不指挥你们抵抗,难道他也死了吗?”

    “是啊,死了,死了,都死了!”

    那名代表嘴唇抽了好半晌,才嘶声道:“我们的队长本来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他的身上传来一声爆炸,我们把他的衣服脱了,才发现,有一枝就插在他内口袋里,紧贴着心脏的钢笔竟然爆炸了。我们队长的胸口被炸出一个拳头大的窟窿,军医还没有赶过去,队长的心跳就已经停止了!”

    听到这里,穆斯坦法不由再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猛然拼尽全力握紧了自己的双拳,过了好半晌,直到已经冲到喉边的那股暖流,又缓缓降了下去,他才终于透过气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咬牙切齿的低语:“松本原!”

    一直站在穆斯坦法身边的保镖队长,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自己裹了厚厚一层绷带的左臂,风影楼送了他一块手表,只是炸伤了他的手臂,风影楼送出去的钢笔,可是要了别人的一条命!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作战参谋突然跑进指挥室,这名作战参谋还没有看清楚眼前的局势,就脱口叫道:“我们遇到大麻烦了!”

    穆斯坦法霍然扭头,瞪着他一双几欲择人而噬的眼睛,狂吼道:“又怎么了?”

    那名作战参谋明显被吓了一跳,但是他说话却毫不打结,“我们附近三个村镇的居民,连夜赶过来投诉,说我们放任部下开着坦克,跑到他们那里又是开炮又是扫射又是撞毁房屋又是抢劫,他们已经列出了一个长长的赔偿清单,要求我们照价赔款!”

    一股无名邪火猛然冲上穆斯坦法的心头,在他的眼里,只要不是他们“圣战”的兄弟,无一不是可以随意枪杀的目标,无一不是需要“圣战”侵伐,让他们臣服的异教徒,结果只是给那些异教徒们摆出付好脸色,他们倒蹬鼻子上脸起来了?!

    但是穆斯坦法很快就发现,自己绝对不能用这种态度去面对那些现在还有利用价值,必须维系住彼此“合作”关系的当地土著居民,他摇了摇头,努力把心中因为过度烦燥带来的杀人欲望抛开,指着其中一个作战参谋,道:“你带上一小队人,跟那些人回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记住,把事做漂亮一些。”

    目送着那名作战参谋匆匆离开,穆斯坦法的眼光还没有收回来,又看到一名全身狼狈,但是总算没有受伤的同盟代表,脚步发虚的跑了过来。看看对方脸色苍白眼睛无神的模样,不用问穆斯坦法也知道,这位来客,百分之百和那位自由之鹰代表一样,基地在夜间,遇到东方海燕以装甲车为突击尖刀,以武装吉普车重机枪扫射为火力持续压制的疯狂进攻,天知道死了多少人,所以急着赶过来报丧,外加请求指挥官为他们报仇来了!

    突然间,穆斯坦法的身体狠狠一颤,他和保镖队长彼此对视,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绝对的震惊。因为直到这个时候,穆斯坦法才想起来,在东方海燕展开突袭的时候,他仗着自己军力比对方强出近百倍的绝对优势,索姓直接派出自己身边最精锐的亲卫部队,由副队长带领,直接扑向了东方海燕的大本营。

    按照穆斯坦法的预定计划,东方海燕已经是倾巢而出,不管他们是打算趁夜进攻,夺取必需的生存物资,还是想全力突围,他派出尖刀部队,占领东方海燕的指挥部,就等于是掐断了东方海燕最后的退路,失去了大本营,又无力突围的东方海燕部队,最终必然是全军覆没。

    穆斯坦法的想法并没有错,很有一点胡同里捉驴两头堵的感觉,但是,他的亲卫部队,足足八十多名受过严格军事训练,有过实战经验的老兵,在副队长的带领下,已经出去了两个半小时了,到现在竟然连一个送消息的人都没有!

    别的“盟友”部队受到重创,穆斯坦法可以不在乎,但是在指挥系统中断,无法再和其他部队取得联络后,他手中唯一还能动用的,就是自己身边数量不多,但是绝对精锐的亲卫队成员。这些亲卫队,每一个都是穆斯坦法精挑细选出来,绝对可以信任的心腹,更是他压箱底的资本。如果不是觉得自己已经稳艹胜券,想要最后抓住最大的功劳,用这份光荣,来洗涮和海青舞对阵,屡战屡败的耻辱,他绝对不会派出这支亲卫部队。

    穆斯坦法根本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已经一步接着一步,完全落入风影楼的计陷阱当中。但是风影楼的计划,仍然出现了误差,那就是他没有预计到,穆斯坦法的保镖队长,受了重伤后,仍然可以坚守岗位,代替穆斯坦法检查东方海燕指挥部的情况,也代替穆斯坦法挨了致命的一枪。

    看着抬回来的保镖队长尸体,看着自己心腹爱将到死也没有闭上的双眼,怒极狂极的穆斯坦法当众下令,把已经被当场击毙的狙击手碎尸万段,结果一群手持砍刀的恐怖份子,气势汹汹的跑过去,手起刀落,在“轰”的一声爆响中,又被炸翻了六个。

    呆呆的看着远方扬起的硝烟与尘土,直到硝烟散尽,地上多了六具全身的衣服,都被大爆炸形成的冲击波彻底撕烂和烧毁的尸体,穆斯坦法的双手在不停轻抖。现在,他心里的感觉,已经不是愤怒或者懊恼,而是冻彻骨髓的寒意。就算是面对东方海燕的团长海青舞,一次次在海青舞的面前吃了暗亏,他都没有过这种根本无法与之力敌的气馁感觉。

    海青舞的作战风格是抢占先机,细腻中暗藏锋芒,而在昨天夜里,调动东方海燕的指挥官,无论是战术,进攻节奏,还是全局统率上,和海青舞相比,阴毒狂野了又何止十倍?!

    当天上午,穆斯坦法就呆呆的坐在指挥所里,聆听着盟友们的伤亡损失报告,仅仅是三个小时,仅仅是初步预计,已经被打到山穷水尽地步的东方海燕,在突围过程中,就让他们付出了超过五百人阵亡的代价!

    不,那根本不是突围,而是赤裸裸的屠杀!

    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搔乱,穆斯坦法下意识的站起来,通过观查孔向外张望,在他视线可以触及的范围内,正好看到一名士兵脸色惨白,胸口就象是风箱一样上下剧烈起伏,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透不过气来,他周围的人,想要帮助他,有人在他脸上扇风,有人扭开水壶,把清水淋到他的头上,可是无论周围的人怎么努力,这名士兵还是很快就永远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最令穆斯坦法心里发凉的是,这种近乎意外猝死的现象,绝不是偶然。放眼整个军营,到处都有士兵明明好好的,并没有受到什么意外攻击,就突然就脸色苍白的喘不过气来,一头倒在了地上,每当有一个士兵倒在地上,他的周围就会产生小小的搔乱,这一个个小搔乱聚集在一起,已经隐隐形成了一道就算穆斯坦法这个指挥官,都可能再无法压制住的暗流。

    有一些恐怖份子,已经放下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开始祷告。显然他们是认为,身边同伴的意外死亡,是有魔鬼在暗中作祟,他们希望通过祷告,引起真神的注意,伸出他老人家法力无边的手,为他们这些忠实信徒驱除邪魔。

    做为一名见惯了杀人放火绑票勒索,外加习惯了投毒暗杀的恐怖份子指挥官,穆斯坦法纵然心情烦闷到极点,却依然用他的“业有专精”,迅速找到了最接近真实的答案,他指着两名作战参谋,命令道:“你们立刻带人去检查,看看那些人身上有没有什么共同点,记住,任何细节也不要放过,得出结果立刻向我报告!”

    两名作战参谋刚刚走出指挥室,他们就猛然瞪大了眼睛,在他们不敢置信的注视下,一个全身是血的士兵,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他赫然就是今天一大早,跟着一名作战参谋,赶到附近村镇,调查有人开着坦克,对着当地居民,又是开炮轰击,又是直接用坦克撞塌民居事件的士兵。

    一见到穆斯坦法,那名士兵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放声狂叫道:“报告,那些混蛋设了一个套给我们跳,队长被他们炸死了,我们身边的兄弟发现不对,和他们交火,结果被当场打死了七个,我们兄弟死得好冤,指挥官,那些混蛋,都被该死的中国人给收买了啊!”

    听着这个士兵的哭诉,穆斯坦法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可能!

    就算那些土著居民都是墙头草,哪边风大往哪倒,他们也绝不可能直接拎起武器和其中一方的士兵交火,仅仅因为钱,就做出这样的行为,不但不智,更是愚蠢到无可救药。

    穆斯坦法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吞食了一粒救心丸,才抬抬手,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从头仔细说。”

    “我们在保阿齐参谋的带领下,跟着那群人到了镇子上,结果保阿齐看到了一幅图,上面画着一条黑色的毒蛇,张嘴咬住了一只握住刀子的手,保阿齐参谋看了一眼就怒了。”

    不仅仅是保阿齐参谋,相信任何一个从阿富汗恐怖份子训练营里走出来的人,看到那幅图画,都会犹如看到自己的老妈被人强暴般愤怒。要知道,在他们的教义中,美国人,犹太人,俄罗斯人,就是毒蛇,而他们就是要通过“圣战”,把这三条毒蛇斩杀。所以,他们的核心成员,都会在手臂上,刺一个用刀子,狠狠砍向毒蛇的纹身。可是在那幅图画中,握住刀子的手,反而被毒蛇咬住了,保阿齐参谋,看到这种画面,又怎么可能不愤怒?!

    居住在这个小镇上的南非土著居民,又没有参加过阿富汗恐怖份子训练营,他们看到那幅犹如小儿涂鸦般的图画,只会觉得无聊,看到保阿齐参谋刚才还和颜悦色,突然间脸色就彻底阴沉下来,大踏步走向了那幅图画,他们一个个莫明其妙。

    在所有人心情各异的注视下,保阿齐参谋伸手抓住了那幅贴在一棵大树上的图画,用力一撕,在“滋啦”的撕响声中,一颗埋藏在树干里,引发装置就连接在画纸上的炸弹,也随之暴露出它狰狞的面孔……

    轰!!!

    眼睁睁的看着保阿齐参谋倒在血泊中,跟在他身边的卫队,眼睛都红了,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一切都是镇上居民设的诡计,他们拿起枪逼镇上的居民交出主谋。镇上的居民一个个莫明其妙,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谁挂上了那幅图,又是谁凿开树干,在里面填了一枚炸弹。

    事实上,他们这些平民,又怎么可能懂得,设计这种正常人看了根本没有感觉,恐怖份子看了,却会勃然大怒的“激怒”型诡雷?!

    一方觉得,对面的人大半夜开了辆坦克,又是炮击又是机枪扫射,又是直接撞击,让他们损失惨重,虽然莫明其妙死了个人,但是这并不代表,欠他们的债务就应该一笔勾消。

    一方却已经把对面的人,归入了被东方海燕部队收买,成为对方帮凶的范畴。

    没有争吵几句,恐怖份子就理所当然的对着平民开枪,而可以合法拥有枪枝,在“实战”技术上,并不会比恐怖份子组成的杂牌军差多少的土著居民,也奋起还击,双方在村镇里相互对射,最终恐怖份子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被对方当场击毙七人,也击毙对方七八个人后,撤出村镇,赶回大本营向穆斯坦法总指挥官求援。

    到了这个时候,穆斯坦法指挥的“联合部队”,和南非土著居民之间的暴力冲突,已经正式形成,由于有了阵亡数字,就算穆斯坦法这位指挥官出于战略立场考略,试图修补裂缝,但是双方用血染红的敌对关系,已经无法再用金钱去扭转。

    换句话来说,只要风影楼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他完全可以把当地居民,拉到自己的阵营里,纵然不能让他们拿枪参战,也可以把对方变成自己的眼线和哨探。

    那枚“激怒”型诡雷,当然是风影楼让铁牛设置的。虽然这种驱狼吞虎,把平民拉进战争的行为,绝对称不上光彩,更不会被写入战争史册,但是至少,他们不必走到哪里,都要小心翼翼的提防有人为了金钱,向恐怖份子通风报信,至少,风影楼和他身边的兄弟……还活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