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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讨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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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个生辰,容昭就病了。

    赵沐心里烦躁至极。赵沐的烦躁自然是因为容昭的病,然而更叫他暴躁的是病了还不能找太医,一找太医就露馅儿了!

    宋嬷嬷看着她家王爷茶不思饭不想坐卧不宁的样子,最终还是忍不住劝道:“王爷,要不咱找个民间的大夫来给容公子瞧瞧?您放心,奴才一定找一个嘴巴严实的不会乱讲话的人。”

    “不行。”赵沐果断的摇头。

    宋嬷嬷立刻闭上了嘴巴,心想王爷这是有多谨慎啊?不就是喜欢个男的嘛……

    不过好在紫姬的药丸还是有些效果的,容昭吃了两颗之后就没那么疼了,只是迷迷糊糊的睡,好像是大醉未醒的样子。而且国子监那边告假的理由也很充分——昨日过生日,酒喝多了,宿醉未醒。

    两日后,疼痛不再,不用吃药,容昭终于恢复了几分精神。

    赵沐不知道是第多少趟跑来蘅院,之前每次来他都是迷迷糊糊睡着,今日以来见他穿了一身湖青色家常绵绸袍子靠在榻上翻书,顿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王爷来了,快请坐。”梅若这几日对赵沐的造访已经没有免疫力了,尤其是经过那天在浣月水阁的事情之后,她跟赵沐说话也没那么恭敬客气,倒显得亲近了好多,像是一家人。

    赵沐走到容昭跟前,细看了看他的脸色,估计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他的脸色是带着病态的苍白,加上疼痛的折磨,越发憔悴得像个被丢弃的孩子一样叫人心疼。

    “今日觉得怎么样?”赵沐坐下来问。

    “好多了,多谢王爷关心。”容昭把手里的书放到一旁。

    一本蓝色线装本书籍的书页哗啦啦散回去,赵沐随便瞥了一眼便被封面上的两个字给吓了一跳:妇经。

    “哪儿找来这么一本书?”赵沐忍着笑问。

    “叫紫姬从外面找来的。怎么了?这种书王府里不许看?”容昭懒洋洋的反问。

    “这倒不是,只是很好奇你怎么会看这种书。”

    “没什么,这世上有一半男人一半女人,有人说,医毒不分家,我研究毒术,自然也想顺便研究一下医术,针对男人的脉案典籍比比皆是,而对女子的却只有这一本《妇经》,所以值得好好研读一翻。”容昭压着心底的暴躁,绷出一脸的凛然正气。

    “嗯,说的不错。”赵沐点了点头。

    “王爷这几日往蘅院跑的颇为殷勤,是有什么事要说吗?”容昭以攻为守,主要是这两日的工夫赵沐往蘅院跑了没有十次也有七八次,如此频繁必定有缘故。

    原来容昭当日喝醉之后被痛经折磨加上吃了紫姬的梦香甜,睡了两日起来忘了好些事情,连在生日宴上跟赵湄顾明轩斗酒都觉得恍如梦里,跟赵沐的那一篇早就半个字儿也不记得了。

    赵沐看着做了坏事的容昭像是没事人一样瞪着自己,忍不住前倾了身子凑近了她的脸,小声问:“你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什么?”容昭反问。

    “这儿没外人,别装了。”赵沐小声说道。

    “谁特么装了?”容昭没好气的指了指门口,“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事儿的话,门口在那边好走不送。”

    “你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忘了?!”赵沐纳罕的问。

    容昭好笑的说道:“我说过好多话做过好多事,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桩哪一件?”

    赵沐被容昭问的一怔,然而又想到这家伙向来说假话比说真话还真诚,谁知道他这会儿是不是在装傻?然,不管他是不是在装傻,赵沐都不想再玩什么捉迷藏的游戏了,于是他敛了笑,一脸正色的说道:“你生日那天亲口告诉我说:你喜欢我。”

    “……”这回轮到容昭无语了。

    “你不信?”赵沐追问,“尽管你对我总是假话连篇,可我却从没又骗过你一次。”

    “我……什么时候说的?”容昭想破了脑袋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曾说过这句话,而且还是对着赵沐?!

    “在你大发神威把顾明轩和赵湄都灌醉之后。”赵沐提醒道。

    “呃,喝太多了,醉的太厉害,真的不记得了……你说的那个时候我该是喝醉了吧?酒醉之后的话是不能信的,你当我胡说,别当真啊!”容昭没心没肺的笑着。

    “不能不当真,因为你不但说喜欢我,还亲了我……的嘴巴。”赵沐说到后面三个字故意停顿了一下,挑了挑眉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容昭在心里骂娘,脸上做出万般无奈的表情,苦笑道:“不是吧?!我怎么又干这样的事情啊……”说着,他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

    赵沐脸上的笑立刻僵住,半晌才问:“你难道还对别人干过这样的事儿?”

    容昭长叹一声放开双手露出脸来,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道:“其实不瞒你说,我一喝醉了就喜欢对人表白,说喜欢人家,还会亲人家。最早一次我亲的是我姐姐,那年我十岁?后来我亲的是梅若,还有紫姬以及……血点儿。”容昭身旁一直趴着睡觉的血点儿听见自己的名字忙抬起头来看了主人一眼,见主人不理它又把头放回到主人的腿上,十分乖巧懂事。

    容昭则看着赵沐全然不信的表情,补充道:“真的,我这人吧,一喝醉了就会做蠢事,有时候连人和狗都分不出来,别说难男女了……王爷你……别当真哈!”

    赵沐听了这话心里超级不爽,遂盯着容昭没心没肺的样子半晌,皱眉问:“难道你喝醉了酒去杀了人,也可以叫人家不当真吗?”

    “呃,这个……”容昭当然不能说我不负责,但是说负责的话岂不是入了赵沐的圈套?

    赵沐看着容昭愕然的样子心里痛快了些,所幸把自己的不痛快一股脑倒出来:“你可知道那天你亲我的时候刚好被宋嬷嬷撞见?宋嬷嬷还以为我们两个生米煮成了熟饭,所以当天晚上还特别给我准备了鹿鞭汤。”

    “噗……”容昭忍不住笑喷,然后对着容昭竖起了大拇指:“真羡慕你有个好奶娘,真的,比亲娘还疼你。”

    “你还笑得出来?”赵沐气恼的看着容昭,“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想办法善后,我可不给你背这口黑锅。”

    “行啦!宋嬷嬷本来就误会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现在也不过是让误会更深一点罢了。你我清者自清,你贵为王爷,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跟我过不去啊?”容昭继续装傻。

    “我是什么身份跟这事儿有关系吗?你能不能正经点?!”一向都沉着淡定的睿王爷开始暴躁了。

    “我正经点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你睿王爷要跟靖西候世子喜结连理?百年好合?别闹了,皇上若是知道这事不被你吓死也被你气死!”容昭嘲讽一笑,撇开了视线。

    “喜结连理是早晚的事情。”赵沐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正色,眼神中闪烁着庄严。只是容昭看着别处,没有发现。

    两个人良久不语,赵沐却又不走,就在那里坐着,固执的等容昭后面的话。

    容昭沉默不下去了,方回过头来一本正经的问:“王爷今儿来是找我算账的吗?是想让我为酒后的冒犯负责吗?”

    “是,我正是这个意思。”赵沐说道。

    容昭邪魅一笑,看着赵沐的眼睛说道:“如果你肯嫁给我,我就负责到底。”

    “呵……”赵沐笑了。

    容昭也笑了:“你一个大男人家,怎么跟个姑娘一样,被亲一下又不会少块肉,还找上门来算账了?你那心眼儿就这么小?你还怎么装天下呀?”

    看着容昭那一脸阳光无赖的笑容,听着他嘚啵嘚啵没完没了的嘲讽,赵沐开心的笑了。

    是啊,自己又不是女人,为什么这么看不开呢?喜欢的人就在眼前,她会在酒后说喜欢自己还主动亲过来,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

    自己怎么变得跟萧云欣一样了?死缠烂打是最叫人讨厌的行事风格,幸亏容昭没有真的生气。

    赵沐此时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

    容昭这次月事虽然来得凶猛让她吃尽了苦头,然而却也让她暗暗地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至少证明自己这个身体好歹还是女人,只要好好的调养,将来总能变得正常。

    其实容昭一直以来不敢面对赵沐的感情,一方面是因为她这靖西候世子的身份,另一方面也是自己的身体状况——赵沐是个不错的人,自己不能坑他一辈子。

    转眼便是端午节。

    按照往年的惯例,宫里自然设端午节,皇族近支以及跟皇族有联姻的贵族宗室都进宫跟皇上皇后一起过节,皇上虽然是九五之尊但也想要寻一些百姓家的乐趣。

    端午节宫宴自然还是周皇后安排,容昭身为淑妃在京城的唯一娘家人自然也在被邀请的行列。

    凤阳宫,皇上难得过来一趟,周皇后自然要趁这个机会跟皇上商量一下宫宴的事情。

    “当日进宫领宴的名册都列出来了,只是有一件事臣妾不敢私自做主,好请皇上拿个主意。”周皇后地上一份大红笺子之后,一脸无奈的说道。

    “何事?”皇上一边问,一边打开笺子看上面的名字,一眼便看见赵润的名字旁边点了个点,因问:“是不是肃王?”

    周皇后忙道:“陛下英明。肃王奉旨在家闭门思过,连贤妃病重都只是打发王妃进宫来侍疾,不敢有违圣旨。所以这次端午宴,臣妾也不敢私自做主让他进宫来领宴,特请示陛下的意思。”

    皇上并没有着急回答周皇后的话,而是认真的把名单看了一遍之后,方合上笺子问道:“朕听说公孙夫人这些日子带着女儿一直在菁华宫伺候贤妃的饮食汤药?”

    “是的。公孙夫人在臣妾跟前诉苦了半日,臣妾心软,便让她每日过了辰时进宫,一过申时便出宫去。只在白天侍奉贤妃的汤药。”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嗯,后宫规矩,外命妇不得留宿宫中。你施恩给公孙家也不能坏了后宫的规矩,这很好。”

    “陛下信任臣妾,臣妾自当殚精竭虑为陛下打理好后宫之事,不让陛下烦心,好专心政事。”周皇后欠身说道。

    “你是一代贤后,朕心里有数。”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贤妃的病究竟怎么样?朕前几日在御花园散步,恍惚听两个宫女小声议论说贤妃是中了什么毒?”

    “陛下明鉴。臣妾不懂医理,关于贤妃的病情也只是听太医如何说。至于那些小宫女小太监们背地里私下议论的话,臣妾也曾经偶然听到过,初时只申饬过几次,后来又觉得无风不起浪,便专门把太医院善解毒的陈太医叫过来给贤妃细细的诊断过脉案,陈太医也不敢确定究竟是病是毒。”说完,周皇后起身离座,跪在地上请罪:“臣妾无能,不能查明贤妃病情,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伸手拉起周皇后,叹道:“后宫那么多人,宫女,太监,连做苦役的都不一定是无辜之人,你一人一力哪里能滴水不漏?况且贤妃一向张扬霸道,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如果是被人暗害中毒,那凶手也是无从查证的。”

    “嗳!”皇后沉声一叹,便红了眼圈儿,“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贤妃受罪吗?想当初她进门给陛下做侧妃的时候才十八岁,跟臣妾做姐妹也有二十八年了……臣妾这两日每每想起年轻的时候,就觉得这岁月真是无情的很……眼看着肃王都有了儿女,我们老姐妹难道就此走到头了?”

    “肃王……”皇上轻轻地念着这两个字,沉思良久,方道:“你派人去一趟肃王府,穿朕的旨意让肃王明日进宫,先去菁华宫看贤妃,再来乾元殿见朕。”

    “是。臣妾记住了。”周皇后借着低头擦泪的工夫,无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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